611 本源之力

  ……
  血窟窿的外形极为可怖。
  马修仰头望去，乍一看以为是一只中间裂开的诡异血眼，其四周流淌着鲜红的血流与白浊的脓液。
  这些液体仿佛无穷无尽般沿着穹顶的曲面滑落下来。
  可没滑动多久。
  就被那灰黑色的、如星空般古老宁静的穹顶吸收的干干净净。
  马修默默地审视完了整个穹顶。
  这时他才发现。
  那看似狰狞恐怖的血窟窿，反而是整片空间唯一一处充满希望与生机的地方！
  穹顶曲面上的其余地方，通通充斥着由巨量低维低能物质构筑而成的无边帷幔。
  帷幔垂临之地。
  万籁俱寂。
  一股无声的力量正湮灭着一切事物！
  “是了，这里是众生之桥。”
  “是艾恩多世界位面结构的最下方……”
  马修心中明悟。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血窟窿是唯一一条能离开这片空间的出口！
  血窟窿之上。
  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炼狱第九层——诅咒平原！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很快的。
  马修看到那正在坠落的巨大黑影的边缘忽然长出了无数根洁白的骨刺！
  骨刺向四面八方激射出去，用力地钉在了血窟窿下方的曲面附近。
  借着这无尽骨刺的锚定。
  那黑影终于是止住了坠落的趋势。
  黑影边缘不断起伏着。
  尽管看不清具体的细节，但马修也能感受到那黑影对于爬上血窟窿的渴望！
  那是对自由的渴望。
  可没等黑影休息几秒钟。
  穹顶曲面上突然泛起了一丝丝金黄色的电光。
  黑影的反应已经很快了。
  他瞬间收起一大半的骨刺，借着这股力道，他的躯体猛然向上一跃——
  两个呼吸后。
  黑影背后竟是长出一对迷你到有些畸形的肉翅！
  和周遭昏暗灰黑的色调不同。
  那肉翅的颜色鲜红欲滴，是众生之桥空间中为数不多的鲜亮色彩！
  那肉翅看似微小。
  但鼓起的狂风却让周遭的空间出现了剧烈的变形。
  紧接着。
  一股强大的风——与其说是风，更像是某种以风为媒介而呈现出来的位面法则——托着黑影猛烈地展翅高飞，直冲血窟窿而去！
  哪怕是隔了老远。
  马修也感受到那对肉翅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邪恶、暴躁、凌乱、纠结……
  “至少是上位传奇，没准更强……”
  他心中默默评估。
  “没想到还藏了一手底牌？”
  “可惜呀……”
  正在钓鱼的船长哂然一笑。
  话音刚落。
  那穹顶上闪过的金黄色电光已经追了上来。
  在马修的注视之下。
  那些电光化为了一根根尖锐的长矛，在短短三四秒的时间里，几乎将那黑影插成了筛子！
  “啊……！”
  黑影的咆哮声何其强烈。
  其声波虽然被穹顶曲面所吸收，但发声的动作却被马修捕捉到了。
  在超凡洞悉的加持下。
  关于黑影及其身边事物的更多信息也终于浮出水面。
  ……
  「提示：你正在观摩“巴托（九狱之主）”攀登叹息天梯的过程……」
  ……
  巴托……
  祂果然被封印在了众生之桥下！
  而且一刻也没有停止过重返炼狱的努力！
  这么说的话，那些金黄色的电光就是诸神的封印——神罚之力了。”
  思绪间。
  马修看到巴托硬是顶着那些金黄色的闪电长矛，继续快速的朝着血窟窿的最上方飞去。
  然而诸神的封印哪里又有那么容易破解？
  第二轮的寒霜。
  第三轮的变形。
  第四轮的诅咒。
  第五轮的审判……
  越往上飞。
  巴托所面临的阻力就越庞大。
  到了最上端。
  马修看到那穹顶曲面上浮现出无数张庄严肃穆的面孔。
  其中有一部分面孔他还认识，竟是天伦宫众神的群像！
  面对这些面孔。
  巴托愤怒的喷洒着火焰。
  可下一秒。
  众神的面孔竟然从曲面中延伸了出来！
  在无数黑色胶质的支持下。
  他们的面孔化为了一个黑黢黢的头颅，接着从四面八方围住了巴托，然后就这么左一口右一口地疯狂啃噬起巴托的血肉！
  巴托的身影何其高大。
  马修判断他的体型起码有一座大山那么大。
  可被那些黑漆漆的头颅这么一咬。
  没几秒钟就只剩下了一座小山包！
  巴托的惨叫声更是接连不断。
  成为了这片肃穆安静的空间中唯一的声音来源。
  “天伦宫的晚宴……”
  “这个最终封印名字取得真不咋的。”
  马修撇撇嘴。
  旋即他就看到巴托长出了九个脑袋，每个脑袋都张开了血盆大口。
  那些脑袋像疯狗一样咬向那些漆黑色的头颅，将他们的脖子齐根咬断，之后贪婪地吞到自己的身体里，重新化为黑影的一部分。
  他们吃他。
  他吃他们。
  就这样。
  九狱之主巴托和天伦宫诸神的化身在血窟窿的最上方展开了难以想象的搏斗。
  晚宴场面之惨烈。
  就连见多识广的马修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巴托根本消耗不过对面……”
  “对面只是一个封印，九狱之主虽然强悍，到底也是血肉之身……”
  “不对！”
  马修眯起眼睛。
  混乱之中，他看到巴托偷偷长出了第十个脑袋。
  那个脑袋装模作样的啃了一下。
  之后竟悄咪咪地飞出了混乱圈。
  诸神的封印竟出现了一丝纰漏——
  那厮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飞走了！
  飞到了血窟窿的上方！
  接着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等等！”
  “巴托就这么逃走了？”
  “他成功爬上了叹息天梯，返回了第九重炼狱？”
  马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巴托重新返回炼狱，恐怕会对艾恩多现有的格局产生剧烈的冲击！
  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即将开始的斯图卢克星球保卫战！
  “真有这么巧吗？我刚过来巴托就逃走了……”
  马修还在思索。
  冷不防的。
  他的浑身汗毛猛的竖立起来。
  感知中传来一连串拉满的警报信号！
  船长淡淡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
  马修猛然转身。
  身后那无尽的灰白色调里，有十几坨难以名状的生物正在缓缓地蠕动出来。
  地面上还有一些浅浅的移动痕迹。
  痕迹指向的最远处。
  赫然是众生之桥底下那无尽的诡异暗渊！
  “神孽？”
  “还是十几头？”
  马修暗自咋舌。
  不愧是多元宇宙最凶险的地方之一。
  就连神孽这种放在物质界堪称毁天灭地的怪物，在这里都可以论斤批发了！
  若非马修已经传奇，而且各方面的抗性接近拉满，否则在面对这么多神孽的时候，之前准备的神性可能都不足以完全抵抗！
  “滚！”
  马修抬手就是一记埋葬！
  无形之中。
  仿佛有一把巨大的扫帚横扫了神孽们所在的区域，一时间，那些肉坨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马修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没有洞察到神孽被自己埋葬成功的信息！
  “不对……”
  马修定了定神，下一秒，他骇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十几头神孽的包围圈中！
  最近的那头神孽几乎和马修肉贴着肉。
  双方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
  微微的眩晕感传来。
  马修却异常冷静：
  “还是不对……我的埋葬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反馈？”
  没等他捋清楚。
  头顶上忽然再次传来巨大的动静——
  一道纯白的光闪烁而过。
  伴随那阵光闪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惨叫声：
  “啊！”
  一颗硕大的头颅轰然坠落。
  头颅上还印刻着一连串网状的焦痕！
  马修眼尖。
  他看到焦痕上还渗出了一些淡白色的光点。
  这些光点徐徐地朝着那些神孽涌去。
  下一刻。
  在马修微微惊讶的目光注视下。
  那十几头神孽竟是头也不回的逃回了灰度星界之中！
  光点失去了第一目标。
  在原地漂浮了几秒钟。
  之后竟朝着马修涌了过来。
  马修并不惊慌，他甚至伸出手，将那些光点尽数收拢在掌心。
  暖洋洋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
  「警告：九狱之主巴托被“十日天网”阻拦，坠落到了你身边！
  提示：你获得了来自于天灾法师的法力之尘！
  你的七圣传承生效中——
  你获得了法力之尘的认可！
  法力之尘：细细品味这些法力之尘，你有可能领悟独属于天灾法师的传奇法术甚至是神法术……」
  ……
  十日天网。
  法力之尘。
  马修心头明了，如果仅仅是诸神的封印，巴托恐怕早就逃出去了。
  只可惜。
  众生之桥上还有一道天灾法师的封印！
  对于这底下的超级生命体来说。
  恐怕那才是真正的绝望之源！
  一念及此。
  马修忍不住看了一眼已经只剩下一个头颅、且大半焦炭化的巴托。
  后者也在看他。
  “狗日的天灾！”
  “老子好不容易攒下来一点家底，又被她烧的一干二净！”
  “不过，真的是好爽！好爽！”
  “好想和她再打一架呀，哪怕被她按着打，被她杀一万遍，也是痛快的……”
  巴托的声线颇有些豪爽，更像是五大三粗的恶魔，而非优雅从容的魔鬼领主。
  “喂，新来的小子，你身上有天灾的传承？”
  他质问马修。
  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马修自然点头。
  巴托的头颅盯着马修猛看。
  说话的功夫。
  原本空洞的颅骨内就长出了两颗鲜红色的眼珠。
  他忽然咦了一声：
  “我认识你。”
  “你是不是最近正在和格莱希亚打仗？”
  马修同样没有否认。
  巴托眼前一亮：
  “打的好！”
  “狠狠的打！”
  “把那个婊子给我打的稀烂！”
  “最好是先歼后杀！”
  说着。
  他又骂骂咧咧了起来：
  “狗日的格莱希亚！”
  “早在她出生的那天我就应该把她给摔死！”
  “这狗日的女人窃取了我的力量和血脉，如今又想要窃取我的荣耀，她竟妄想成为新的九狱之主？”
  “做梦！”
  “做梦！”
  “对了，小子，既然你也是那个婊子的敌人，我们不妨联手，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秘密，事关那个女人的要害……”
  巴托的头颅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马修移动过来。
  双方距离只有十步左右时。
  马修突然开口警告：
  “你别过来。”
  “别以为我不会动手！”
  巴托在原地停顿了几秒，随后气哼哼的推开了。
  “狗日的法师！”
  “现在的人类都怎么了，怎么一个比一个小心？”
  他在地上骂骂咧咧。
  船长揶揄道：
  “时代变了，巴托，我早跟你说过，可你仍旧执迷不悟，还在用千万年以前的办法骗人，难怪要被你女儿顶下去……”
  巴托气急败坏的说：
  “我没被她顶下去！”
  “要不是狗日的天灾，我现在已经把那个婊子抽皮扒筋了！”
  船长冷笑着说道：
  “还好有天灾把你封印在这里，让你还能继续意淫下去。”
  “不然以你女儿的狡猾和谋略，你现在可能连骂娘的机会都没有了。”
  巴托更急了。
  但他对船长似乎极为忌惮，只是又骂了几句天灾法师和格莱希亚，随后悻悻地滚开了。
  船长嗤笑一声。
  他提了提钓竿，居然真的从桥下钓上一条鱼来——
  马修看得真切。
  那玩意儿根本不是鱼状，可被船长钓上来以后，居然自动变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船长一边竖立着鱼线，一边惬意地问马修：
  “看看我这条鱼，你觉得怎么样？”
  “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说着。
  他把手里的大鱼丢给了马修。
  只一眼。
  马修的眉毛便微微挑动起来。
  ……
  「提示：你获得了一条“本源之鱼”。
  本源之鱼：由无数本源之力诞生而来的奇异之物。
  其中蕴藏着极为庞大的本源之力，可以转化为任意形式的本源，包括但不限于神之本源，精神本源……」
  ……
  本源之力？
  不知为何。
  马修本能地就想起月光女神阿西娅吸食神孽的那一幕。
  她当初汲取的应该就是神孽体内的本源之力。
  “这条鱼里的本源之力，是当初那头神孽的数十倍，足以催化出一个中等强大的信仰神了！”
  马修暗暗惊叹。
  船长果然是大手笔。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鱼竿。
  数据栏。
  ……
  「奥布莱尔的鱼竿（奇物）：所有被这支鱼竿钓上来的物体，最终都会变成形形色色的鱼。」
  ……
  钓鱼佬神器？
  马修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个词。
  便在此时。
  船长悠悠道：
  “考虑的怎么样了？”
  “接受我的力量，我会给你莫大的好处。”
  “不接受的话……”
  “巴托都爬不上去的叹息天梯，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